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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自同一个部落,那里毒蛇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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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移植鲜花,为了拥抱春天的曙光。

Thursday, April 14, 2011

秦城监狱轶事(8):我在监狱写过的两篇反思

我在下面贴出的我的两篇反思是早在1999年我就贴出过了,在此坛也反复贴出过。可还有刘路等人紧紧跟我屁股后面要看我的反思。看来,这些人学习我的文章太不认真,只见我说我写过反思,却不认真学习我的反思,而且我的反思就在那同一篇文章里。大家说说,这种行为该叫什么?吹毛求疵?欲加之罪?刻意骚扰?

既然刘路同志如此喜欢我的著作,而且出钱买了我两本书,那我就再次将我的反思在这里重贴一次。希望斑竹可不要说我在这里浪费资源刻意灌水哟。

在秦城监狱里写反思,通常是指由预审员或管教发给纸笔,再由在押人员填写上各种文字,内容可包括揭发检举,自我批判,认罪悔过,等等。如果纸张没有用完,空白纸也得原封不动地交回去。

我在秦城监狱期间,预审员和记录人员辛辛苦苦审讯了半天,最后是一无所得。刚开始,还让我看看笔录,让我签字。我前几次都是拒签。后来有一次,两个新来的预审员,非得让我签名,并哄我,说他们是我的崇拜者,让我至少得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签名真迹。见那两个饭和桶是如此真诚,如此崇拜我,我就答应给他们签个字,但不是签名。他们兴高彩烈地将审讯笔录给我送来,让我在那嫌疑人签名处签名。我说,这么点地方哪够我签字留言的呀?让他们那一个大点的空白纸。一个饭立即给我一张空白的审讯稿纸,指定让我在嫌疑人签名栏的地方签名。我说,这个我懂,我签完名了,你们再在空白处填上你们要写的内容,拿我当白痴啊?那我还怎么让你们崇拜呀?那也太丢你们这一饭一桶的脸面了呀。我那会儿虽然还没签过支票,但不能签空白支票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于是,我拿过笔,便在那张纸上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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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四则死而,何饶舌也!

陈玉成
==============
那两个饭和桶接过去一看,大失所望,指责我不守信用,说好了给他们签名,结果又拒签了。我跟他们解释说,我同意给他们签字留言,并不曾说过非得签我的名。如果以此就要挟我得给他们签名,那我往后对谁都不承诺签字了。

还有一次,又有两个不了解秦城大丈夫脾气的新预审员要我在他们的笔录上签字,我也答应了。他们高兴得屁颠屁颠地将几页审讯笔录拿给我。我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唰,唰,唰,就全给撕了,扯了,气得那两个饭和桶啊,我一想起来他们俩那熊样,我就想笑。

从此,再也没人让我签名签字了,真让我寂寞啊。我怎么就再也没有了饭和桶了哪?

更没有人敢于给我纸笔 让我写反思了。可我是个读书人啊,不给书看,又不给纸笔,那该是多大的折磨呀?想起小学课本上曾学过,列宁同志在沙皇的监狱里还能将牛奶当墨水,面包当墨水瓶,愣是写出了《列宁同志在十月》,还有《列宁同志在1918》。可我在中国最高级、最贵族、最温馨、最柔性的监狱里,就从来不曾见过牛奶,也没见过面包,更不给纸笔。想起这些,我真的好羡慕沙皇同志的监狱。虽然如此,我还是想尽各种办法利用各种机会,要到纸和笔,即便是以写反思的名义。我的这几篇反思,就是这样以写反思的名义,要到的纸和笔,至于其内容是否是反思,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猪者见猪了。

依我看,也可以叫作反思,那是通常意义的那种反思,意思等同于笔记,或日记,充其量也就是思想汇报,是写给自己的思想汇报。但绝不是秦城监狱的那种反思,也不是刘路栽赃强加的那种反思。

下面就转贴两篇我的反思,这两篇反思,都是登在1999年六四前后的大参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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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和旭 — 秦城的小罗卜头” 2010-12-23 07:46:44 [点击:64]
这是我在1999年六四期间写的一篇旧文。先搬来这里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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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城监狱轶事(5):王和旭 — 秦城的小罗卜头

我在保定落难那一段尚未交代完,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一睹我在狱中所写的
思想汇报及交代材料。刚巧,听说我在写回忆录,我在秦城时的同窗好友林鹏立即
给我传真一份我在狱中写的反思材料。我就索性倒叙一把,提前把它先贴出来。我
在狱中的许多朋友都想法设法帮我带出一些手稿。记得黄利锋在出监前曾将我的一
些手稿逢在三角裤内,然後紧贴在私处,想必他们总不至於连那地方也摸一遍吧?
但还是被他们给摸去了。周建也曾试图将我的辩护词塞在牙膏里,但出监时也还是
被他们给挤出去了。由此可以想见鬼子搜查得有多么严,同时也可想见林鹏给我带
出的两份“反思”该是多么的不易。

初进秦城监狱时,经常听到说要写反思。我起初还以为是要我们写些类似於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敢笑黄巢不丈夫”一类的反诗呢。时间久了,方
才明白,原来这“反思”不是那“反诗”。据说关共产党的监狱通常是“给狗爬出
的洞敞开着”,可共产党开的监狱却往往是给狗爬出的洞也要有特别通行证,那就
是所谓的“反思”。当年刘少奇、薄一波们写过的“自白书”、“悔过书”与这“
反思”相比就完全是小儿科了。若没有党校博士後的水准外加博导马恩列斯毛的指
导,是万难写出能通过狗洞答辩的“反思”的。

由於我在狱期间一向是“不认罪、不交代、不签字、不合作”,乃至北京市
公安局当时的林姓局长诬我是“死鱼不开口”,更有中共领袖陈希同氏曾恶狠狠地
说:“刘刚是坏透了”。由於顶头上司的如此关照,我在秦城监狱就难免会经常享
受一些特殊待遇,这包括不给纸笔,不准购货,不准洗澡,不准放风,倒是经常被
戴镣戴铐关小号。当时管理我们的警察头子是一孔姓所长。他的管理方法颇有点儿
象文革时的毛泽东思想小学校的校长,逢年过节会经常给我们留一些小学生作文一
样的家庭作业。记得是一九八九年的中秋节,他先是给我们每人发了两块月饼,随
後就又给我们留了一个作文题,什么题目我记不得了,但他的要求还是老套数,什
么“翻身不忘 X X党”、“吃水不忘掘井人”、“每逢佳节倍思亲”一类。其目的,
我不说你也能明白,不外乎是要你想家流泪,进而下跪求饶。这会儿,共产党是绝
对不要我们再学什么刘胡兰董存瑞了,而是恨不能立即将所有人都改造成为甫志高
王连举们。但即便是以这种有奖征文形式搞的反思,孔头也不许我参加,说我还不
具备反思的资格。我立即要求见我的预审员“秃顶沈醉”,那“秃顶沈醉”一听说
是“何饶舌也”的大丈夫要写思想汇报,立即派人给我送来了纸和笔。我也不含糊
,当晚就交了作业。可以说,这是我在那六年里所写的第二份思想汇报。

记得当时与我同号的有陈明远、黄利锋及王和旭。我们这里且只先讲王和旭
。他当时只有十五岁,是北京的一个初二学生。那年“六四”期间,他因为同父母
吵架,就一赌气跑到了天安门广场。先是在“外高联”的帐篷里帮忙混饭,两天後
,居然让他混上个“外高联财政部长”。“六四”後不久就让人把他从家里直接给
绑到秦城监狱来了。那王和旭人小,长得帅得能令当时风靡港澳台的小虎队都个个
逊色,特别惹人喜爱,就连许多狱卒警察都对他格外关照。以下就是我在一九八九
年中秋节写的反思材料,文中所述完全是关於王和旭的真实故事。

一九八九年中秋节秦城监狱有奖征文:秦城的小萝卜头“小不点儿,把你手
里的字条给我。”

“不给!又不是写给你的。”

“给我!”

“就不给!你再唬我,往後我不跟你叫‘大个儿了’。”

“你不叫我大哥,我也得执行公务。快给我!”

“哨兵,怎么回事?”

“报告班长,小不点儿拿月饼捣鼓玩儿,还写了好多字条。”

“噢,知道了,你走吧,我来处理。” (蹲下,朝铁门内) “哎哟,小不点
儿,嘴噘得那么高哪,又哭鼻子了吧?”

“没哭,没哭!” (狠狠地擦把眼睛,甩把鼻涕,再一扬头) “你看,就是
不哭!”
“嘿哟,鼻子都哭歪了,还没哭哪?”

“就没哭。那是让‘大个儿’给气歪的。”

“喂,小不点儿,”

“不让叫小不点儿。”

“那叫你什么?”

“嗯,铁门里的叔叔们都叫我小萝卜头。”

“噢,你喜欢叫你小萝卜头?”

“嗯。”

“为什么?”

“小萝卜头好。”

“好吧。小萝卜头,我问你,月饼好吃吗?”

“我没吃,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

“怎么了?”

“都送人了。”

“噢,都送给谁了?”

“呶,这不,” (从地上拣起一小快月饼和一个小纸条)“看,这块是送给那
个大胡子‘许云峰’叔叔的,那块是送给二号总唱歌的疯子‘华子良’叔叔的。”


“噢,都是你们里面的人了?”

“不,不都是。你瞧,这一块就是给你们那个小兵嘎子哥的。还有医生伯伯
的,还有管教的。对了,还有你的哪。这不,你看看这个字条,”拣其一个纸条,
念道:“送--和--尚--大--哥。”

“那好啊,快给我,我可要吃了。”

“那怎么行!这可不是吃的。就是到饿死了,也要看着它放到发霉了、烂了
。”

“那你一整天都吃窝头,一点儿都没动这些月饼?”

“那当然了。要不怎么能说明心诚呢?”

“这么说,你认识的人都有一份了?”

“不能那么说,应该是我认识的好人都有一份。你们的那个大个儿,还有那
个老提审我的那个‘大头沈醉’就没份儿。”

“那是为什么呀?”

“他们对我老是唬着脸,吹胡子瞪眼,大吼大叫的。好像我是纸糊的、面捏
的,一吹,一震,一唬就倒了似地。”

“我们这些战士还有谁没有啊?”

“差不多都有了。”

“你为什么给我们呢?”

“你们也不都是坏人嘛,我跟你们的大多数人还都叫大哥呢。”

“啊,小萝卜头,你不光跟我叫大哥,跟别人也都叫大哥呀。”

“嗨,和尚哥,你别生气嘛。你看,他们都对我这么好,打饭的班长总给我
多一勺菜,嘎子哥还偷偷地给我巧克力吃,朱大夫总给我送馒头,差不多都像你一
样对我那么好。”
“是吗?会比我对你还好?”

“是啊。哎,和尚哥,你说,你们都对我像大哥哥一样,那为什么还把我关
在这铁门里面,不让我会家呀?”

“嗯,这可就不是我的事啦。”

“嗨,这就不对了,其他武警也都这么说,那到底是谁不让我走,是谁要你
们把我关在这儿呀?”

“这个,这个,你得问抓你来的人。”

“抓我来的人,也说不是他们的事,说他们是执行,执行什么来着?”

“是执行公务。”

“对,你们都是执行公务。管教、提审也都说是执行公务,说他们也没权放
我。和尚哥,你说,你若有权的话,你放不放我?”

“放,保准放!我敢用李鹏的话说,百分之九十九点儿九九九地,地--,放
。我还要把你送到家,再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我不要你那时再向我赔情。你现在就把铁门打开,让我出去,我只出去看
看月亮圆不圆。”

“那可不行。放你出去,我就得进去了。”

“啊,原来你就是不愿进来,才不放我出去的呀?那我就愿在这铁门里呆着
吗??人家小萝卜头还可以在外面放飞蝴蝶呢!”

“不是,是我没权。”

“都说没权!那怎么有权看着我,不让我走呢?如果,如果我能问遍十亿人
,肯定会有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万会像你一样地说要放我,用那句时髦话说,就是有
百分之九十九点儿九九九地,地--,要放我。可他们没有权!那是谁有权呢?谁是
那百分之○点○○一地人呢?是谁坚持百分之九十九点儿九九九地不原谅,把我抓
来,又让你在这儿看着我呢?为什么百分之○点○○一地--人比百分之九十
九点儿九九九地--人还有权呢?为什么百分之九十九点儿九九九地--人要服从那极
少数极少数地,地--百分之○点○○一地--人呢?为什么你就非得干你并不愿干的
事,而不能干你想干的事呢??
“这个,这个,、、、”

“你就知道摸你那和尚头。摸也没用,抹上点儿香波洗发精,你也摸不出泡
泡来。抹上点儿一○一,或□c能管点儿用。”

“别着急,等问题查清楚了,就会放你回去的。再说你还不到十六岁。”

“我知道,不到十六岁,可以减轻处理,没有死刑。那把你弟弟关进来,你
干吗?”
“那我也得看着呀。嗨,我是军人,又是党员,我必须服从,任什么我都得
服从。你的那些为什么,我不能想,也不准问,更不用说回答。我必须服从纪律,
坚持党性,还有那么多个原则,那么多个坚持。哎,小萝卜头,别去想那些我们这
些个小人物不该想的问题啦。把你手里的字条给我看看行吗?”

“这字条可没违反你的党性原则和那九条监规。给你看是行,不过你得答应
我一个条件。”

“唔,还有条件,什么条件?”

“你得替我保密。还有,你看完了,得把它给我送出去。”

“啊,送给谁?”

“唉,和尚哥,别瞪那么大眼睛嘛。这儿可没有阶级斗争。是送给我姥姥,
後天就是她六十岁生日。”

“那我可不能办。”

“不用你送到家,我只要你给我放到窗外就行,行吗?”

“行,给我吧。”

“给,小心点儿,可别把这个蟋蟀给捏死了,也别把这字条跟蟋蟀分开,她
比有些人还通人情呢。她一定会为我把信送到的。”

“写的什么呀?”和尚兵展开纸条念道:“姥姥,别哭!生--日--快--乐!


“和尚哥,你怎么了?和尚哥,和尚可不杀生答应我放了她就让她自由吧!
别杀生,啊?”

“好,好小萝卜头。我不杀生,我放了她,握给她自由!”

“好哥哥,和尚哥,不哭,啊,别想家,啊?”

“好,我不哭,不想家。”和尚兵转身大步走开。“我不杀生,我不杀生,
我不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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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敌”杂感” 2007-05-17 18:04:17 [点击:202]
“秦城铁血汉”刘刚回忆录连载之四:“闻敌”杂感

[按:文中提到的“冒牌的海外侨胞闻笛”经常在左派电子杂志《中国与
世界》发表文章,据了解是美国名校康乃尔大学的博士,毕业后因为找不
到工作,在中共出资的《侨报》打工,虽取得绿卡,却颇感怀才不遇。爱
信不信,此公出国前曾在北京著名自由派知识份子许良英先生门下读研,
可想其特立独行的叛逆性格。另据介绍,此公在文革期间也是活跃人士。
六四后效法何新,向李鹏当局作政治靠拢,可惜至今未受重用。 --编者]

续上期,见(1999.05.24)小参考总第433期
http://www.ifcss.org/ftp-pub/org/dck/xiaocankao/9905/990524.txt

交待完我在狱的六年里写的第二份反思,就让我接着来交待我的第三
份反思。这也是林鹏给我保存下来的,至今底稿还保存在他手里。

那是一九九○年春节前,孔头给各个号都发了几份“人民日报”“北
京日报”,他要求我们重点学习两篇文章,一篇是时任中央党校校长 (估
计准是个副的) 、人民日报社长、前吉林省委书记高狄老家伙写的“怎样
看待社会主义的穷”,另一篇是一个据说是冒牌的海外侨胞闻笛写的“社
会主义能够救中国”。还有一些是当时接任胡启立主抓意识形态的中央特
派员李瑞环的一些大老粗讲话,什么“新闻听党的话,作好舆论导向”,
“要坚定不移地坚持对人民群众进行马列主义的灌输”。那李瑞环还在人
民日报上象老毛一样大放撅词地大讲他发明创造的土哲学,诸如“筷子和
肉”的哲学,说什么“筷子要夹肉,肉不让筷子夹,这就要斗。斗争的结
果必然是筷子战胜肉并把肉吃到肚里,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这不分
明是“刽子手与死囚”的哲学、“绞肉机与食肉”的哲学、“强奸犯与受
害妇女”的哲学吗?更想起我在八七年因闹民主被抓那会,李瑞环这坏小
子就大讲什么“我们共产党有三百万军队,你们有多少大学生?我们一个
对付你一个,你们也不是对手!我们共产党的江山是几千万人用鲜血换来
的,你们敢流血吗?”真是十足的土匪流氓无赖!在他眼里看来,这九百
六十万江山,真可是谁有枪谁就可以占山为王的;这十亿人民,也真可是
谁称王谁就可以任意强奸的了!这简直不就是那动物世界里尚未进化的畜
生么!气得我真恨不能把所有的李瑞环们都打上叉叉,然后再送他们去他
们的绞肉机里,去实践他们的无产阶级专政哲学。可惜我没笔,我就索性
用指甲把报纸上的李瑞环们改成了‘李端坏’,把‘灌输’都改成‘灌偷
’。为这,我又被惩罚不给新报纸看。


春节到了,孔头又搞起了他的拿手把戏:有奖征文写反思。我也就又
是如法炮制,又从袁管教那儿要来纸笔,写出了我下面的这篇反思。奶奶
的小木匠,你还真以为你练过三板斧,你就立马成为当朝鲁班啦?看刀,
看我怎么修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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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敌”杂感
----权充秦城监狱九○年春节有奖反思征文

当今世上又掀起大批判浪潮,本人也欣然相应,蠢蠢欲动,试以笔作
刀枪,小试锋芒。

一、作者

捧起文狄的大作,映入眼帘的文狄二字,使我条件反射似地登时想起
了文革时的秀才姚文元和三十年代充当国民党的丧家的乏走狗狄克来,大
概是由于我也身陷秦城的缘故罢,我未必就相信这文狄就是那文元与狄克
在秦城的又一次联袂合作!

二、标题

但读到文狄的标题:“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遂与当年文元、狄克
的檄文“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永远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针办”等
相比较,就感到颇缺乏些力度,少些魄力,更显得底气不足,信念不够坚
定。这似乎不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而是在完成一篇上级领导下达的指定
题目、规定动作的大批判文章,或是在完成一篇在运动期间人人都要过关
的反思。但细一想却不对,想这文狄老先生,眼下正身居异邦,正攻读洋
博士学位,谅必没有什么党来领导他,也没有什么导师加以授意或指导,
更没有什么领导施加压力要他反思或笔伐,多半是属自愿。但这就令吾等
小人有些大惑不解啦,想当年,文元秀才是身居陋室,怀才不遇,才挥汗
拼搏在纸格子上,连续抛出了“评三家村”、“评海瑞罢官”等成名作,
只为的是棒喝群儒,脚踏众生,它日扶摇直上,直上重宵九,登上文坛第
一把或第二把交椅。而这文狄留学西洋,怎生不珍惜党和政府赐予的良机
,潜心钻研业务,竟也窥视起文元狄克遗弃的宝座来,真真是小看我国内
后继无人了!可要知道,文元秀才刑期将满,不日就将出狱了,看趋势,
大有东山再起之势。想文狄这等满腹经纶之大家,也当有些自知之明,若
不动刀枪,只看笔墨功夫,这文狄真还不至于是文元和狄克的对手。还是
早些丢掉那份非念罢!

三、何方人士

大凡写文章发表此等大作,除非是那孺幼皆知的大家、领袖人物,如
高狄、袁木之流,或是那些大批判写作班子,如梁效、罗丝鼎之类,方不
必具署其全名,一般还是要署清其详细工作单位、通信地址的。可这文狄
,现如今虽已名声大噪,人们却还只知其是一个“靠着洋人鼓囊囊的钱袋
的施舍过日子的”人穷志也穷的穷酸假洋学生 (此说见一九九○年二月三
日“人民日报”第一版“今日谈”专栏李德民文) ,尚不知其是何许人也
。但乞文狄先生敢做敢当,多些信心和勇气,亮出尔等真实身分和地址嘛
,待笔者它日有幸出得秦城,也好登门讨教或书信商榷。其实,如果这文
狄不是梁效那等有其名无其人的笔客的话,有世界第一大党为尔作主,有
强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给你作后盾,怕不是多余么?

四、论证、论据

素闻文狄文章以理服人,论据充分,资料翔实。但相比之下,却发现
文狄文章比起文元与狄克来还稍逊一筹,尤其是在论证的紧要处,看人家
文元狄克,往往是引经据典,用上一大段黑体的最高指示,来加强论证的
力度,同时也突显出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理论水平 (令人可喜的是此优良
文风今日正在日趋恢复,如中央核心近日的时髦讲话往往是:“毛主席教
导我们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毛主席又说:‘共产党人连死都
不怕,还怕困难吗?”等等) 。可那文狄却往往在关键处引入“尼克松如
何如何讲”,“布什、基辛格怎样怎样看”,中央情报局或台湾当局资料
如何如何,国民党怎样怎样见识,要么干脆就是“一位西方人士讲”,或
者就是“有位外国朋友说” (想那文狄英文水平势必不浅,如在英文报刊
上读到“SOMEBODY SAID SOMETHING”时,当作何理解?) ,似乎是中国人
民都如同他一样地笃信这些资产阶级的老爷们和帝国主义走狗们的话都象
最高指示一样,是不可胜辩的真理。同时,在文狄文章中,好象是只有西
方人士的话和资料才是最可信的,而中国人民和中国政府对自己的过去、
现在和将来都是一无所知或是没有任何资料,不然的话,文狄为何不多引
用一些如袁木代表政府所公布的那些“阐明事实真相和真理的、全面的、
客观的资料”,而一味地要引用那些西方“造谣工具”以偏听偏信为基础
的资料呢?如果说文狄文章论据充分,以理服人,那岂不等于说那些“西
方人士”的资料准确,事实确凿,而说我们中国政府或是不了解国情,或
是不象向人民公布事实真相,或是公布的只是些“以谣言为根据,偏见成
癖”的谎言么?
“秦城铁血汉”刘刚回忆录连载之五:“闻敌”杂感(续)

续小参考总第439期
http://www.ifcss.org/ftp-pub/org/dck/xiaocankao/9905/990530.txt
(本文一至四节见上)

五、文风

  通篇拜读了文狄的文章,令我想起文革后期风靡全国的一首“革命歌
曲”,那就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这首歌当然也有几句其
它歌词,但一唱起来给人的感觉却是通篇的“好!好!好!就是好!就是
好!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更让我想起当时电视上放映中央合唱队
员演唱这首歌每唱到“就是好”处时那副摇头摆脑、蛮不讲理的十足无赖
相。想必那些合唱队员乃至这首歌的词曲作者心里都明白:他们在阐述一
个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真理”,但他们笃信戈培尔的那句名言:“谎
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为真理”,反正是在电视上,是单向灌输,他唱你听,
他演你看,你无处去同他对话,自然是他说一便是一,他说二便是二;他
说好便是好,他说坏便是坏;他说有救便有救,他说没救就没救!我真不
明白,在此等环境下,只准发一个音,只准唱一个调,尤其不允许不同声
音的存在与发表,何谈文风的好与坏呢?且看那高狄,如果他提倡人穷志
不穷也罢了,至少还有点儿辨证唯物主义的实事求是的态度,可他楞是能
把社会主义的穷“看待”成不穷乃至“看待”成富,还能借“西方人士”
和“外国朋友”之口将人均三百美元楞说成是人均一千多美元!啊,可实
在是不敢当,就连我这在中国尚属中上水平的人还从来不敢奢望过如此高
的生活水平,即便是“总设计师”为中国人民规划的宏伟蓝图,即到二○
○○年方能实现的“小康”,也不过是人均八百美元嘛!想必他高狄老享
受的社会主义优越性更充分些,早已提前吃上了“大康”罢,也不得而知


  如果说文狄的文风在当今世上就属上乘,那我可实在是想象不出外面
的世界如今已被改造成何番模样了,不会又是运动不断,棍棒横挥,帽子
满天飞的时代了罢?也不会又是早请示晚汇报,整日里检讨、反思、批判
、斗私批修、狠挖私字一闪念,发神经似地自己往死里作践自己罢?抑或
又得要跳“忠字舞”、表衷心、写效衷信、三呼万岁?那真如恶梦般可怕
。但愿别这样,否则,我真宁愿在这秦城多蹲上他几年,好躲过那动乱年
头。好在此地窝头尚可吃得饱,虽无人身自由,但总还有自言自语、思三
想四的思想和言论自由 (在外面,我也不过是要争取和享受这样的自由而
失去了人身自由) 。让我写“反思”,我就不写!让我交待,我就不交待
!让我画押,我就不画!让我低头,我就不低!你们也眼睁睁地拿我没办
法。总不至于仅仅因此就判我个死罪罢? (即便死罪,又有何妨?) 真可
是你可以强迫我闭上眼睛,但你却无法强迫我入睡!你可以让我闭上嘴巴
不说话,但休想撬开我的口让我说出我不想说出的话!

六、再论文风

  说句良心话,与高狄相比,文狄的文风还算略好些。但不知这与文狄
留学西洋,又要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是否有关。 (素闻海外版比海
内版文风要好许多,毕竟洋人不是可以随意领导、随便训斥的。) 恕我不
敬,那高狄老还曾是我家乡的父母官哪!但我也只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
威风了,实难象二位狄先生那样“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地忠孝了,
我毕竟不是狗也不是奴才啊!更何况,我总得拍良心说话,实事求是啊!
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罢!

七、忠告

  不知文狄等是否见到了文元秀才在法庭上的那副熊相?那会的文元可
真是威风扫地,口齿不清,耳目不灵,满腹的真理竟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
,我党的首席笔杆子竟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再也提不住笔杆子了,大概那
个圈都不如文盲“阿Q ”画得圆了,再也不见那种“不怕坐牢,不怕离婚
,不怕开除,不怕撤职,不怕杀头”的五不怕精神了,也不见那种“真正
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了,连那种“伟大的无产
阶级革命理论家”、“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旗手”、“首长”的风
度也都无影无踪了,暴露于天下的只是那肥硕的秃头捣蒜似地点,口中振
振有词的只是“是,是,是,我知罪,我知罪”。倒是狄克表现略好,诚
如局长所说,是“死鱼不开口”。此时此刻,人们大概再清楚不过了,这
文元狄克等共产党笔杆子们,过去可能除了笃信“强权即真理”外,从未
坚信过任何其它真理。过去的所有大作,如同他们在法庭上所交待的,不
过都是些骗人的谎话。当然,文元、狄克们当年摇唇鼓舌,舞文弄墨,干
尽了坑害忠良,强奸民意,搬弄是非,混淆黑白的勾当,其下场实是咎由
自取,罪有应当。同时,这也必定是中国历代摇尾文人和宫廷歌唱家们的
必然下场!由此,我们新一代知识分子应当引以为戒,有所启迪,那就是
我们应该挺起胸膛做有独立人格和有坚定信念的人,为追求和捍卫真理而
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决不能再作枪杆子的应声虫,决不能充当强权者愚弄
人、欺骗人的工具和帮凶。愚弄别人,最终必将愚弄自己!

八、忠谏

  当今世上,不知何方高手掌舵文坛?若想干那“只许帮忙,不许添乱
”(见李瑞环对首都新闻记者的讲话) 的大业,还用得着去海外搬兵买马
吗?这秦城不就是藏龙卧虎之地么?且不说文元狄克等革命理论大家,吾
虽不才,但若得首长栽培,它日也可成为一株新秀嘛!伟大的毛主席他老
人家还能对小平同志三顾茅厕,三批三请,终使得这尾大的总设计师天才
脱颖而出,真乃吾党之大幸,全国人民之大福。在当今这稳定压倒一切、
稳定是个纲的过紧日子时期,更需要各方仁人志士通力合作,求大同存小
异,同舟共济,共度难关。自然,我也会保证永不翻案的。但说实在的,
如果真想要重现毛泽东时期的文坛霸业,全面恢复他老人家在文艺战线实
行的全面专政一统天下的政治纲领、方针战略,最关键的措施就是要恢复
那时的组织路线,只有毛主席选拔培养的接班人,才最能按毛主席的既定
方针办,也才是担当此重任、完成此大业的最佳人选。诚请首长三思,权
衡利弊得失,是要自留“舵主”之位呢,还是要文坛霸业呢?若要前者,
恐难成此霸业。若要后者,当思请贤让尊!

九、新课题

  领略了文狄的阶级分析方法,又掌握了高狄老的唯物主义立场和辨证
观,现如今我能以每天十篇的速率,连篇累椟地抛出堪与狄文媲美的高水
平高质量的优秀课题和科学论文。限于纸张有限,现只信手拈出其第一卷
中的十篇,仅列出其标题目录、主要论点及作者署名,权充广告。

1、 怎样看待秦城的窝头?----------------------------------- 文帝
----秦城的窝头比中南海的蛋糕还香!

2、 怎样看待东欧各国的风云变幻?--------------------------- 文戈
----社会主义能够救全世界!

3、 怎样看待我国领导干部将出国看成是比提干、提薪、坐小轿车更高的
待遇?----------------------------------------------------- 文攻
----出国是吃洋苦遭洋罪,领导干部争先出国是带头学雷锋!

4、 怎样看待中国及东欧各国向西方各国乃至向东南亚的逃难移民的人远
比反向流动的人为多?--------------------------------------- 文魁
----此说不值一驳!由中国的人口增长率远比西方各国都高就足以说明社
会主义对人有极强的吸引力!

5、 怎样看待1989年实施的北京戒严?------------------------- 文矛
----“是力量强,有信心的表现”,民心所向!

6、 怎样看待解除北京戒严?--------------------------------- 文盾
----“是力量强,有信心的表现”,民意所向!

7、 怎样看待中国的可以随意延长的收容审查制度?------------- 文匪
----这种制度从根本上保证了能把事实彻底查清楚,查不情就不放,从而
保证了“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决不冤枉一个好人”,因而也就是世界上
最人道、最能保障人权、最体现法律精神的制度!

8、 怎样看待中国刚刚通过的游行示威法?--------------------- 文斗
----是世界上最能保障公民游行示威权力的法律!

9、 怎样看待在秦城坐牢?----------------------------------- 文痞
----在秦城坐牢比在外面旅游还愉快还自由自在!

10、怎样看待南非总统宣布将释放曼德拉并解除党禁?----------- 文魔
----南非居然也要放弃一党领导,释放政治犯,抛弃南非特色,这分明是
逆历史潮流而动,是践踏人权,是复辟专制,是出卖“内政”主权、屈服
于外来压力的叛国行为!

十、难题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几道难题尚未解开,只好向二位狄先生讨教。为
了不让二位为难,谨向每人提出一道。

  马克思主义辨证唯物主义的精髓就是量变质变规律:一切事物都存在
于发展变化之中,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一切事物内部都存在着
自我否定的因素,都产生着量变,而量变积累到突破事物的度时就必然导
致质变,即实现了对事物自身的否定。然而,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共产主义
理论中又预言了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最高的、最理想的社会,也就是终极
社会。诚问共产主义社会是否还存在量变?量变是否还一定会导致质变?
量变质变规律是否还成立?如果还成立,那就势必不可能存在着一个永恒
不变的终极社会,除非是人类社会灭亡前的一瞬。

  喜闻文狄先生西方取经,不知是否已得真人相传而得到真经,烦请解
我此惑。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五条明确规定,“一切政党、组织和个人都不
得超越宪法,都只能在法律范围内活动”。同时宪法序言中又规定了要坚
持党领导一切的四项基本原则。试问,党大还是法大?又,新颁布的社团
法中规定了一切社团、政党都必须按一定程序向有关的政府机构履行登记
手续,方为合法。请问,高狄老所参加过的各种组织是否都已履行过或补
办过类似的登记手续?

  听说高狄老曾在中央党校深造过,想必在党与法的理论上一定造诣不
浅,但求能释我此惑。(未完待续)为了便于同高狄、文狄二位先生商榷,
同时也是为了便于供大家学习批判,兹要求将拙作在“人民日报”海内、
海外版上同时发表。

  刘刚一九九○年二月四日于秦城监狱二十号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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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就是我的第三篇反思的全文,就连最后的 (未完待续) 也是原文
中所有,这可不是今日才加上去的,更不是小参考的编辑加的。我当时还
梦想着没准那小木匠真的能伯乐识千里马,给我也来个三顾秦城,弄个特
赦,再给我封个狗头军师、文痞墨客或政治流氓之类的桂冠,那我一定会
当仁不让。其实根本不用他三请,只要有一顾,我便会立马出山。可我左
等右等一直等到今日也不见有人来请我,更不见“人民日报”上发表我那
足可以同伟大领袖的“我的一张大字报”相媲美的大批判。没办法,我只
好自己免费在“小参考”上发表了。真可惜了我那些大批判腹稿,就这么
胎死腹中烂在肚里了!一想起这些,我就恨那小孔头。肯定是他没给我送
到中央核心首长手里,要知道,我们当朝的首长可是棋琴诗画无所不会的
主,哪象他那般有眼不识泰山!如果他及时给我送了上去,保不准我早已
是当朝的状元驸马爷了呢!哪里还犯得着冤坐六年牢呢!

  不难想象,我这篇有奖征文也同“秦城的小萝卜头”一样的不幸:被
枪毙了!也甭指望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奶奶的,你不给发,你大爷
我自己发!我一咬牙,奉献出几卷在当时真可是贵如人民币的手纸,连续
地抄了几份,又叫来跟我特铁特磁的小哨兵,让他们分头给我向各个号分
送,当然要送给那些我即熟悉又信得过的哥们。我在秦城监狱办的地下刊
物“劲草”就这样创刊了。我连续主编了四期,后来我又因此而戴镣戴铐
关小号,就不知这“劲草”以后的命运了。好在我早有安排,我约定所有
读过“劲草”的人都在各自的监舍内就地成立编辑部并创作、抄写、传播
“劲草”,使之形成“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记得郭海峰、陈
卫等人还多次要求担任轮值主编呢。

  我在“劲草”每一期的首页上都写上我制定的反共抗暴基本原则,这
包括反审讯不合作方针:
“不签字,不交待,不反思,不合作”;

对“四项基本原则”的对策:
“反洗脑 (要给马列主义吗?)、
反暴政 (要专政吗?)、
反独裁 (要领导我吗?) 、
反改造 (要社会主义吗?)” 及
“自信、自卫、自治、自救”;

坐牢六不怕:
“不怕电棍电炮,不怕严管小号,不怕戴镣戴铐,不怕洗胃洗脑,
不怕强留强劳,不怕加刑加帽儿”

  这里的一些监狱黑话还是需要稍加解释。“加帽儿”可不是多加一顶
反革命帽子那么轻松,在监狱里说“帽儿了”,“加帽儿了”那可是去极
乐世界的干活。“电炮”么,倒没有土八路的三八大盖火箭炮那么可怕,
那只是中国警察从强奸犯泰森那学来的钩拳摆拳掏心拳而已。

  后来,陈卫在我这四项基本原则之外又加了这样一段“反诗”:

三年五年算个鸟,
十年八年正合好。
判个无期养到老,
给个“帽儿”更逍遥!

  我相信,我的这几期“劲草”,对鼓舞同伴的士气,增强我们必胜的
信心一定是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你看,小萝卜头就不再因为想家心切而
流泪了;林鹏、黄利锋是不到放时决不写反思了;李玉奇是连提审都不去
了;陈卫更是盼着能让他们多判几年也好给我们作伴;郭海峰甚至在法庭
上还在跟共产党叫板道:“你们若是能让刘刚认罪了,我就认罪!”当然
,我完全相信,这些人早就是比共产党还坚定的革命战士。

  其实,最令我关心的还是王丹。那时,人人都知他写了长达十三万字
的“反思”。我就多次想尽各种办法将我的“反思”送给他看,希望他能
象我的“反思”那样去反思,要面对自己的良心去反思。我甚至还列好了
提纲,希望王丹写一篇“对‘反思’的反思”,并推翻所有的供词和交待
。但王丹给我回话说无此必要,他对他所讲过的一切都能负完全的责任。
其实,王丹当时非常清楚我全无责怪他的意思,我利用这一切机会对他表
达的都是理解、鼓励和信任,我只是希望他不要仅仅看到对自己的责任,
更要担起对更多人的责任;不要仅仅珍惜自己的前程,更要珍惜我们作为
“六四”的旗帜的形象,我们决不应倒下!我也希望他意识到,如果说我
们过去还不是一个组织的话,那我们现在可不仅同是天涯沦落人,而且更
是同案,我们必须要团结合作,并肩作战。我相信,经过这许多年的监狱
的磨炼,王丹一定增加了许多反审讯、反改造的经验了。他也一定会相信
,如果他在那时就推翻那一切供词,共产党该是多么的难堪!关于我同王
丹在监狱中的一些“书信”(实在是书中的信) ,想必王丹该在他新近出
版的回忆录及狱中家书中有所论及,也容我以后再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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