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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pril 10, 2011

1.18. 獄中絕食罢工——出其不意

符瑞在凌源勞改隊的監舍里有十幾張上下鋪的床,關押二十六個人,其中有十個刑事犯是值班管事的犯人,都帶有白色或黃色袖標,袖標上寫著“犯人改造積極分子委員會”,這些值班犯人都是警察安排的打手,個個心狠手辣,他們白天晚上監視政治犯們的一舉一動,并挖空心思對政治犯找碴挑事兒。為了避免再次發生四二九事件,刁烈將參與罷考的孔險峰等政治犯關押到其他中隊,從而可以在符瑞的監舍增加刑事犯打手。

1991年11月15日的凌晨,監舍內的二十幾個囚犯正在睡覺,幾個值班監視的犯人在室內走來走去。聽到一陣急促的電鈴聲,值班犯人隨即大聲吆喝:“起床,起床了。”

各個床上的犯人立即都翻身起床穿衣服,隨後便有人端上臉盆出去洗嗽。符瑞攔住了冷萬寶,李傑,張明等人,同他們低聲說了幾句,就見他們都圍在符瑞前後左右。

“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床上坐好,”符瑞高聲對室內的人說,“我現在宣布,我們政治犯自今天起開始集體絕食罷工。願意參加我們絕食的人都留在室內,不願意的,立即出去。”

趁那些戴袖標的犯人還楞在那里,符瑞對李傑說,“李傑,你去隔壁牢房將唐元雋,孔險峰等政治犯都叫過來。”
李傑走出牢房。

“梁立維和李維,”符瑞接著布置說,“你們兩個將牢房門給我守住,未經許可,不放任何人進來。”
李傑帶著唐元雋,孔險峰等人回到牢房。

“噯,符瑞,”刑事犯管事頭領白恩才皮笑肉不笑地說,“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我一定向人民政府轉告。”在中國的監獄里,每個警察都被稱為是人民政府。

“白恩才,”符瑞厲聲斥責,“不要忘了,你是個流氓犯,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話。你馬上帶著你的那幾個刑事犯給我出去。”

“符瑞,你這樣做,可讓我們在人民政府面前不好交待了。”白恩才沒有出去的意思。

“你們不出去也可以,在這里,你們就要跟我們一道絕食。”符瑞說,“梁立維,李維,”

“到!”

“今天你們兩個的另一個任務,就是將這幾個刑事犯給我看住,讓他們誰都不能吃一口飯,喝一口水。如有違反,你們今天對他們,就象他們過去對我們那樣地拳腳伺候。”

“你放心,饒不了他們。”梁立維和李維異口同聲地說。

“好,好,我們還是出去吧。”白恩才訕訕地說。

“慢著,”符瑞攔住白恩才,“出去後給你們的人民政府傳個信,要盡快讓司法部派代表來跟我們談判。”

白恩才招呼那幾個帶袖標的人走出牢房。

“好,我們現在這里的人都是六四政治犯,願意跟我絕食的人就留下來,不願意的,請離開這里。我現在一一點名,請點到名的人都表個態度。”符瑞說,“孔險峰,你願意絕食嗎?”

“沒問題。”孔險峰很堅決。

“安福興,你表個態。”

“算我一個。”安福興也毫不猶豫。

“算我一個,我參加絕食。”唐元雋高聲喊。

“李靜鵝,你呢?”符瑞問。李靜鵝一向搖擺動搖,立場不堅決。在四二九罷考事件中,李靜鵝在開始時拒絕答卷,但在刁烈等警察的長時間瞪視下,他終于挺不住,哆哆嗦嗦地開始答卷,結果是他后來被警察電得最慘。

“我?啊。”李靜鵝吞吞吐吐地說,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爽快些,象個大丈夫樣。大聲說一遍,是留下還是出去?”符瑞知道,李靜鵝是這里最弱的一環,警察總是從他這里尋找突破口。

“我留下。”李靜鵝終于提高聲音說。

符瑞又順序地點了幾個人,有十四位政治犯表示願意參加絕食罷工,趙君路等人則選擇走出牢房。

“肖斌,”符瑞最後指著肖斌說,“再給你個機會,你是選擇留下來,還是出去?”

肖斌猶豫了一會兒說:“我能不能在這里坐著,不參加絕食?”

“對不起,這里不存在你騎牆的位置。”符瑞對梁立維和李傑說:“梁立維,李傑,你們兩個將肖斌給我請出去。”

“肖斌,”梁立維和李傑走到肖斌面前,“請吧,就不必我們動手了吧?”

肖斌只好起身走出去。

“現在留在這里的,都是堅決要求參加絕食的。從現在開始,都要聽我指揮。”符瑞指著站著的幾個人說:“你們都到自己床上坐好。安福興,你坐到李靜鵝身邊。”

符瑞根據剛才大家表態的聲音大小和堅決程度,在每個態度猶豫的人身邊都配了一個態度堅決的人。

聽到有人敲門,梁立維和李傑大聲問,“哪一位?”

“人民政府。”白恩才在門外喊。

“你個流氓犯,還冒充人民政府。小心你主子一會兒把你給電廢了。”符瑞沖門外喊。

“確實是人民政府。你開門看看就知道了。”白恩才在門外喊。

“讓他喊報告。”符瑞命令說。

門外沉默許久,終于有人輕聲喊,“報告。”

“告訴他,我沒聽見。”符瑞大聲說。

“大點聲,沒聽見。”李傑喊。

“報告。”門外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你們平時讓犯人喊報告就這麼喊嗎?報上姓名。”李傑說。

“巡警隊長陳林求見。”

“讓他進來,”符瑞說,“只許一個人進來。”

門打開了,門外已經站了很多警察和帶袖標的刑事犯。可能是不願讓其他犯人看到他掉鏈子的窘態,巡警隊長陳林對刑事犯白恩才說,“你們把其他犯人都帶到操場上去。”

一進入監舍,陳林立即惡狠狠地盯著符瑞,符瑞也毫不示弱地瞪著陳林。

陳林手指符瑞沒有系好的衣扣說,“你把風紀扣系好。”

符瑞猛地一扯棉囚服,將原本系好的衣服鈕扣全部扯掉,“好吧,請你來幫我系上吧。”

“你,你,你敢對抗人民政府?”陳林氣得發抖,“你給我立正站好。”

符瑞轉身坐到了沙發上,“陳林,你今天給我放老實些。你知道我的罪名,那叫顛覆政府。如果你今天再給我們亮出你的電棍來,你就會知道什麼叫顛覆政府。”

陳林欲坐在一把椅子上,李傑將椅子挪開,自己坐在上面。

“陳林,你給我站好了,”符瑞厲聲說,“仔細聽明白了。我們今天在這里絕食,要求同你們的人民政府對話,你還不夠資格。你回去跟支隊長講,讓他盡快通知司法部派人來同我們對話。還有,今天美國國務卿貝克來訪,我要求面見貝克。”

“就這些?”陳林問。

“還有,我們剛到這里來時,你曾經用電警棍對我們電療,騸我們耳光的事,等一會兒司法部來人,你要如實交代。”符瑞狠狠地說,“我早晚得扒掉你這身警察服。”

陳林楞楞地站在那里。

“還站在那兒幹什麼?給我出去。”

李傑打開門對陳林說:“請。”

陳林走出監舍。

監獄接見室里,安婕,熊焱,邵江,陳衛,美國紐約時報記者泰勒,意大利安莎社駐北京記者芭芭拉等人,正在向監獄要求會見符瑞。

“支隊長,”安婕對張愛篤說,“今天不光是我要見符瑞,這幾位都是符瑞的老朋友,他們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就是要見見符瑞。”

“只有直系親屬才能會見犯人。你們都不是直系親屬,不能接見。”張愛篤拒不批准。

“支隊長先生,我是意大利安莎社記者,也是符瑞的朋友。根據西方媒體報道,符瑞同這里的二十多名政治犯正在絕食。你能不能讓我們見見符瑞,我只是要證實一下這條消息的准確性。”

“你們外國記者來這里採訪,要經過外事辦和宣傳部批准。否則都屬于違法行為。”張愛篤顧左右而言它。

“支隊長先生,”泰勒說,“我是紐約時報記者。我今天到這里來並不是來採訪你,而是來看望我的朋友符瑞的。”

“根據司法部的規定,只有直系親屬才能會見獄中犯人。按照此規定,我們不能讓你見符瑞。”

“支隊長先生,今天美國國務卿貝克來中國訪問,他已經向中國政府提交了一個中國受迫害政治犯名單,其中特別提到了符瑞在你們這個勞改營遭受酷刑迫害的情況。您能否告訴我,你們為什麼對符瑞體罰刑訊?為什麼給他戴二十公斤的腳鐐?為什麼要用一萬二千伏的電警棍電擊他?”泰勒連珠炮一樣地發問。

“我們監獄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監獄。實行革命人道主義是我們共產黨的一貫政策。我們的警察是不會打任何一個犯人的。”張愛篤說假話毫不臉紅。

“支隊長先生,我曾看到一封符瑞寫給克林頓總統,梅傑首相,羅馬教皇保羅二世的公開信。信中詳細述說了他遭受你們獄政科長楊寶璽,王銀山等二十多警察的刑訊逼供,他們用一萬二千伏的高壓電警棍電擊符瑞,你能否讓王銀山等警察跟我們解釋一下,他們為什麼要使用酷刑?”芭芭拉問。

“我們勞改隊是司法部評選的模范監獄,我們最模范的地方就是改造成功率達到百分之百,所有的犯人都得認罪悔罪,不認罪悔罪,就休想活著走出監獄大門。”張愛篤吹噓起來象背書一樣。

“你們對符瑞施以酷刑,就因為他不認罪悔罪嗎?”芭芭拉追問。

“他不僅僅是不認罪悔罪,他還拒絕思想改造,甚至還鼓動其他犯人一道進行集體絕食,罷工,罷考。”張愛篤不慎暴露出一些實情。

“你說的罷考,是不是指四二九事件?符瑞的公開信中說這是你們的洗腦手段之一。”

“我們用各種方式對符瑞進行思想改造,目的是要將他這樣的反動分子,改造成有益于革命事業的新人,是在挽救他,是對他實行革命人道主義。這不叫洗腦。”張愛篤狡辯。

“符瑞說,你們這里每天都要對一些犯人進行體罰和電療,目的是為了殺雞儆猴,制造恐怖氣氛。請問,這樣濫用電警棍是否合法?”芭芭拉又問。

“監獄是我們國家專政工具的一部分,是專政工具就要有武力。電警棍是國家配發給警察的警械之一。警察使用電警棍完全合法,否則,我們黨就不會發給我們電警棍。”張愛篤振振有詞。

“我好象看到你也配槍了,”泰勒手指張愛篤腰間的手槍說,“那也是黨發給你的,你是否可以拿出你的槍來對我實行無產階級專政?”

“如果你們繼續在這里吵監鬧獄,我的槍保不准會走火。”張愛篤不無得意地說。

“符瑞說他們今天又開始集體絕食並要求同你們的上級主管部門對話。你們今天會對他們實行哪一種革命人道主義呢?會用槍來同他們對話嗎?”芭芭拉繼續發問。

“我們無產階級專政有很多行之有效的手段,決不會允許敵對勢力以絕食方式跟我們討價還價。他們八九年在天安門廣場也絕食了,結果怎麼樣呢?”張愛篤儼然一副中國政府發言人的口氣。

“中國受到全世界文明國家的制裁,這是我看到的結果。”泰勒譏諷地說。

“我們國家地大物博,不怕你們西方國家制裁。制裁我們,你們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美國的國務卿今天不是又來中國訪問了嗎?”

“的確,我們西方國家是民主政府,無法象你們的政府那樣隨心所欲。”芭芭拉說。

在符瑞的監舍里,十五名政治犯依然在堅持絕食罷工。教導大隊干事劉林進入監舍,白恩才帶領兩名刑事犯挑著飯桶跟隨進入。

“大家一定很餓了,”劉林對絕食的政治犯說,“我們給大家送來了午飯,肉包子管夠吃。”

“劉林,”符瑞說,“你對我們一向友好,我不為難你,你也不要為難我。我們今天絕食是要求對話的,不是要求吃包子的。請你把包子抬回去。”

劉林示意那兩個送飯的犯人把包子抬出去,然後小聲對符瑞說,“你們今天已經很成功了。有外國記者在外面。”
監舍內的電視機上正在播出新聞,電視中出現江澤民與美國國務卿貝克握手的畫面。

電視播音員的聲音:“今天在釣魚台國賓館,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接見了來訪的美國國務卿貝克一行。雙方就改善雙邊關系進行了友好磋商。雙方還就雙方關心的人權問題進行了會談。”

“人權問題是貝克來訪的主要議題,”符瑞對大家說,“我早在一個月前就將我們要在這里集體絕食的消息傳給外界。我相信,貝克也會提到我們政治犯遭受酷刑的情況。”

兩個刑事犯又將包子抬了進來,大隊長楊國平緊跟著走進來。

“我聽說大家今天累了,不想出工勞動了。那好辦,我現在特別批准放幾天假。”楊國平油腔滑調地說。

“楊國平,”符瑞正色說,“請你嚴肅點,我們現在是罷工,不用你放假。”

“罷工?在勞改隊里還有罷工?開玩笑吧。”楊國平依舊油腔滑調,“那好,罷工我也批准了。但是大家要先吃飯。這樣的肉包子,你們是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吃得上的啊。”

“你就少來這一套。”符瑞打斷楊國平,“我們每次絕食,你都是先送肉包子,然後就是電療加小號。這一次,我們一定爭取向司法機關控告你。不處理你,我們決不罷休。”

“我什麼時候虐待你們啦?”楊國平問。

“你還挺冤屈是不是?”符瑞逼近楊國平,“你問問這里的每一個人,有誰沒有被你用一萬伏電警棍電療過?那不叫暴力虐待嗎?”

“那怎麼能叫暴力呢?在我們的國家,就不存在警察對犯人使用暴力這種罪名,這就如同不存在丈夫強奸妻子這種罪名一樣。”楊國平胡攪蠻纏。

“虧你還是一個警察,竟然如此法盲。你以為你是警察就可以無法無天為所欲為嗎?你曾經多次對我們刑訊逼供,你的這些話都會成為我們控告你的證據。”

“你們大家要注意,你們同符瑞不一樣。”楊國平挑撥地說。

“怎麼不一樣?”唐元雋問。

“他是陰謀顛覆政府,那是要殺頭的。”楊國平恐嚇說,“你們只是宣傳煽動,是可以挽救和改造好的。”

“你用不著挑撥離間。我們每個人都早已經准備好了再次領教你的電棍。”符瑞怒斥楊國平,“我警告你,你的暴力犯罪行為總有一天要受到曆史的審判。”

“我希望你們大家都冷靜想想你們這種行為的後果。不要跟敵對分子走得太近。”楊國平繼續威脅。

“我建議我們大家都用棉花把耳朵堵上,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張明說著,將棉被扯開,掏出一團棉花,分發給每個人。

“你沒有必要再枉費心機,來分化瓦解我們。”符瑞說,“我們雖然手無寸鐵,但我們每個人都比你意志堅定,因為我們是為著自己的理想,而你不過是一個暴力政權的幫凶打手。”

“現在你們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我提出來,我一定盡力想法解決。比如說,想換個工種啊,想當管事犯人哪。”楊國平突然變得和顏悅色。

“我們的要求和目的就是,”符瑞手指楊國平,“將包括你在內的那些打過我們的警察都公開曝光,繩之以法。請你馬上就將我們的要求轉告你的上級。”

“李靜鵝,你不是多次提出想看醫生嗎?你還想去看醫生嗎?”楊國平面帶微笑,又想從李靜鵝那里突破。

“我,我想看醫生。”李靜鵝小聲地說。

“好,這就對了嗎,好漢不吃眼前虧嘛。你出來吧,我馬上讓人帶你去看我們最好的醫生。”

“李靜鵝,”符瑞走到李靜鵝面前,“你忘記了上一次絕食,就因為你中途退卻,結果被楊國平電得最狠。你先去領教他們的電療吧,我們這里少了你一個孬種更好。”

李靜鵝頭都沒敢抬,起身走到楊國平身邊。

“你們其他人還有什麼要求?你們盡管提。”楊國平繼續利誘。

“我們不想聽你廢話,”符瑞大聲對楊國平說,“請你立即離開這里,盡快去檢察機關自首你迫害政治犯的罪行。”
李傑打開門,對楊國平說,“請。”

“你們再好好想想,我會再回來的。”說完,楊國平同李靜鵝一道走出牢房。

監獄接見室里,安婕等人依舊在爭取探視符瑞。

“支隊長先生,這次隨貝克來訪的美國助理國務卿洛德先生也是符瑞的好朋友,”泰勒手舉一個信封,“他托我給符瑞帶來一張賀卡,我能當面交給符瑞嗎?”

“你可以把信留在收發室,我們研究後再決定是否轉交。”

“我是符瑞的未婚妻,請支隊長把符瑞帶來,讓我們見面。”安婕眼中充滿眼淚。

“你今天帶來這麼多外國記者,我不能允許你們見面。”張愛篤堅決拒絕。

“是因為符瑞今天絕食,你們就不允許他的未婚妻同他見面嗎?這也是你們的革命人道主義嗎?”芭芭拉問。

“你今後就別想再見到他了。”張愛篤狠狠地對安婕說。

“你們到底想要對符瑞做什麼?不讓我見到符瑞,我今天就不走。”安婕態度堅決。

“那好,你就在這里陪他坐牢吧。”張愛篤毫無憐憫之心。

符瑞等人繼續在監舍里堅持罷工絕食。

“我來把我們的絕食要求總結一下,”符瑞手里拿著一頁紙,對大家說,“我們自今日起,開始罷工絕食,要求落實國務院公布的人權狀況白皮書中的有關條款。第一,嚴懲打人凶手,依法追究楊寶璽,王銀山,楊國平,刁烈等人的法律責任。第二,不得用刑事犯來管理政治犯。第三,實行就近服刑原則,我們要求轉到原判所在地監獄。第四,拒絕強制勞動。第五,禁止使用電警棍,嚴禁體罰虐待。”

“好,我們就提這幾條。”張明表示支持。

肖斌走進牢房,並在床上坐下。

“肖斌,歡迎你參加我們的絕食。”符瑞說。

“我不是來參加絕食的。我聽說要同上級對話,我是想聽聽對話。”肖斌解釋說。

“不播革命的種子,豈想共產花開,哪有這等好事。肖斌,知道這首打油詩是誰寫的嗎?猜對了,就讓你留下參加對話。”冷萬寶考問肖斌。

“老肖,我們是提出對話的要求了。但你應該清楚,我們最後得到的很可能又是電療電炮,腳鐐手銬,嚴管小號。你留在這里,怎麼能向他們證明你跟我們不是一夥的呢?你可要考慮清楚。”符瑞耐心地勸肖斌。

“那我還是不要聽對話了。”肖斌走出牢房。

監獄的四周都由三米多高的高牆圍著,高牆上還架著高壓電網。為了向犯人証明高壓電網的厲害,巡警隊長陳林每隔三五天就要當眾表演電網烤活雞,就是將一只活蹦亂跳的小雞扔到電網附近,小雞立即被電網周圍的強大電磁場吸引上去,小雞被火球團團裹住,周圍散發濃厚的烤雞味。每到這時,陳林就將烤雞用絕緣長鉗取下來,掰下雞大腿,蘸上醬油,象野人一樣地大口吞嚼,嘴上還說,“你們看到了嗎,你們誰想逃出監獄,就會象這只雞一樣成為烤雞。你們不要以為你們只要不接觸電網就沒有危險,你只要靠近電網,這周圍的電磁場就能把你吸引過去,烤焦烤糊。”

現在,陳林同幾個警察抱著幾個活雞,准備表演電網烤活雞。但同以往不同的是,他們今天不是在大牆內給犯人表演,而是在大牆外表演給外國記者看。在陳林等人的前面不遠處,安婕,邵江,熊焱,陳衛正圍繞監獄大牆在行走。泰勒,芭芭拉不斷地對監獄拍照。

陳衛用雙手在嘴邊做成喇叭,對著監獄內大喊:“符瑞,安婕來看你了,大衛來看你了。”

“符瑞,你要保重。”邵江跟著喊。

“安婕,你知道符瑞的牢房是哪座樓?”熊焱問。

“他說過他們政治犯是屬于教導大隊,是一個六層樓,是這個監獄最高的樓。那座樓是為了關押六四學生而專門撥款建的。”

“一定是那座樓,我們到那坐樓附近去喊。”陳衛手指監獄內的一座高樓說。

“符瑞還說他們每次絕食後都被關押在嚴管隊的小號里。”安婕又說,“小號是用來關押死刑犯的,很矮,沒有窗戶,不能站直身,里面有很多水,住久了,就會渾身長瘡。他大部分時間都是被關在小號里。”

他們已經走近了那座高樓,隱約能看到有人從高樓的窗戶上探出頭來張望。

陳衛在大牆外對著樓上的人喊:“請你們轉告符瑞,北京的朋友,美國的朋友看他來了。”

“外國報紙電台已經報道符瑞絕食的消息了。”邵江喊。

“打過符瑞的王銀山,楊國平的名字也登在報紙上了。”熊焱高喊。

“王銀山楊國平絕不會有好下場。”陳衛喊。

高樓上探出的頭都縮回去,樓上的窗戶都被關上。

陳林向電網上扔出一只活雞,表演電網烤活雞。

“符瑞說過,”安婕說,“這個節目叫作殺雞儆猴。”

泰勒,芭芭拉立即對著在火球里垂死掙扎拼命扑騰的小雞進行錄像拍照。

牢房里,楊國平帶領一些戴袖標的刑事犯人,抬進來幾個長桌,在長桌上鋪上毛毯,擺上茶具。然後楊國平又帶那些犯人走出去。

“看來是真要對話了。”唐元雋低聲說。

“他們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冷萬寶有些謹慎。

“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做好再蹲小號的准備。”符瑞提醒大家。

“你放心,能這樣度過一天,讓我再蹲三個月小號,也值。”李傑說。

門打開了,進來二十多個警察,門外還有許多警察。最後,支隊長張愛篤走進來坐到桌前。

“你們不是要對話嗎?”張愛篤說。

“對,我們是要求對話,但不是跟你,你不夠級。”符瑞走過去將早已寫好的一張紙放到桌上,“這是我們提出的對話要求,請你轉交司法部。”

“你以為這是天安門廣場啊?”張愛篤猛地一拍桌子,“你想跟誰對話就跟誰對話?我告訴你們,這里是無產階級專政的地方,是專門改造你們的地方。想絕食,那就讓你再嘗嘗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現在我宣布,將符瑞實行嚴管,關押小號,立即執行。”

四個警察走到符瑞身邊,架起符瑞向牢房外走。

“你們記住了,你們早早晚晚要受到歷史的審判。”符瑞高喊。

其他參與絕食的人都被關押進小號。

監獄外,安婕還在圍繞著大牆轉。

“安婕,”邵江對安婕說,“我們還是先回北京吧。”

“你們先回吧。讓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安婕堅持不走。

“安婕,我們怎麼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呢。”熊焱說。

“可我還沒有見到符瑞,我根本就不知道這里將會發生什麼事。”安婕說。

“他們禁止親友接見,這本身就是他們迫害符瑞的証據,同時也證明了符瑞他們確實在絕食。”熊焱說。

“對,我們得到這些信息,就算沒有白來。”陳衛說,“依我看,我們還是一道回北京,爭取去參加貝克的新聞發布會,讓全世界都知道這里在迫害政治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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