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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an Xie (謝田) @franktianxie:從平原地區去高原地區的人,會有“高原反應”;那久居高原地區的人們,如藏人,突然來到平原地區生活,也會有什麼反應嗎?有人有經歷嗎?還是突然覺得氧氣充分,呼吸容易,很舒服,會很容易適應?對西藏心儀已久,就是沒有機會成行。
刘刚:https://twitter.com/LiuGang8964/status/1276329855815221250
1985年1月,我利用寒假期间单独去藏区旅行,从青海格尔木一路搭车到了玉树就被困在那里了,大雪封山,道路不通,无法按计划返回北京上学,只好同牧区藏民一道放羊一个月。期间,住帐篷,生吃牛羊肉、糌粑、奶茶。帐篷里一半的地方堆满牛粪,帐篷周围要用牛粪搭建半米高的围墙,牛粪在牧区既当燃料又当建材。
同一个老藏民及其女儿一道生活了两周多,在巴彦卡拉山口附近,海拔5千米。那里的生活令我终生难忘。让我记忆犹新的是:
1. 倒着上山能够稍好些。如果是正面上山,要尽可能地弯腰。每走三五步,要停下喘气三五秒钟。
2. 水煮牛羊肉,莫不如生吃。煮过的肉是煮不熟嚼不动咬不烂,而且味道难闻。
3. 隔壁山上住了一对30岁左右的夫妇,生了5、6个娃,最大的11岁女娃。我进去后准备坐在地上的地毯上,结果被女主人拦住,里面钻出几个娃娃小脑袋。女主人的藏袍里还钻出一个小人头,让我立即想到了袋鼠。藏人的藏袍里就如同是现代女人的手提包,什么东西都往里装。
4. 那一家人除了丈夫偶尔下山赶集买茶和盐,其它人基本上不同外界社会有任何交集。根本就没有读书受教育的机会。
5. 半夜山更里,经常听到那家的11岁女孩在山顶高喊,问我们是否见到了她家的牛羊,那通常就是她家有牛羊被狼群叼走了,使得她不得不四处去寻找。我当时想,我无论如何不敢半夜走出帐篷。
后来,我是搭乘一辆邮局的邮车出了藏区,才赶回北京。
经历了那次藏区之行,我从此对什么样的生活都会感到满足,什么样的饭菜都觉得香喷喷,我庆幸能有机会上学读书,庆幸没有生来就终生放羊放牛。无论我人生遇到什么样的坎坷,每当想到那位11岁的牧区女孩,我就会感到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在藏区的一个月时间里,就不曾脱过衣服,不曾洗过澡,甚至就不曾洗脸。
洗脸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水特别金贵。要用一个塑料桶从山下的山沟里的泉水背上山来,背一桶水上山,那比抗200斤麦子走十里山路好的能量还要大,做的功还要多几个焦耳。当然不敢轻易用水。用热水擦擦脸,被风一吹,跟刀割一样。
不洗脸,时间长了,就落一层厚土,结一层老茧,脸皮跟熊掌一样地厚实,既防风又防冻。
记得我穿去的一个黄色军大衣。老牧民喜欢我的军大衣,就用它的羊皮藏袍同我换穿。走的时候,我的黄色军大衣居然变成了土黑色。老牧民每天是过几分钟就擦一把鼻涕抹在大衣上,再在地上抓一把土擦抹大衣上的鼻涕,如此时间长了,大衣就如同黑熊的皮一样,外面被用鼻涕参合泥土给裱上了一层结结实实的人造皮革。
在牧区见到的藏人,走路大多都很慢,要降低重心,而且是两腿大分叉弯腰甩大步。这大概是为了节省能量,适应高原气候。同时也可以理解为何牧区藏人的脸上大多都是厚厚的泥土和老茧。那是适应这种高原生活所造成的必要代价。
那年我去藏区旅行,主要动因是听到美国航天飞机挑战者号爆炸,机组7名成员全部遇难。这激励我也要发起一次对人生的挑战。咱没条件去挑战太空,那就去挑战一次最艰难的旅途吧。临行前,我翻看一些藏区资料,发现班禅喇嘛去过藏族大多数地区,唯有玉树和果洛不曾去过,只因为那两地交通不便,而且生活艰苦,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我当时就决定去玉树或果洛,以便替班禅大师了却这个心愿。
刘刚
2020年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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